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着你自个儿喝吧。”
严佑抿上一口酒,喝得少。昨晚一夜未睡,今天觉得头疼。他想要问话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,只得又抿上一口酒。
游席知睨他一眼,“这么愁?行吧,给你讲点开心的事儿,比如我的阿莲,还有我那孝敬的徒弟们。”
严佑动作一滞,莫名笑了一声,“好啊。讲讲吧。”
酒过三巡,窗下的影块已经移位,严佑的表情始终都很平静,他只是来印证结果的。
游席知有三个徒弟,每每提得最多的,是最小的那个,其余两个皆是粗略代过,甚至不提。
区别太明显了。
游席知以为这些生活细节不会出卖任何人,又谨慎地选择了对贺兰梓和迟央淮的事闭口不谈,他潜意识里认为,姜落和姜莲不可能和他碰上。
辛辣的酒淌过喉咙顺流而下,刺激着神经不断兴奋。游席知歪着头看向严佑,略带审视,“怎么个事儿?以前可不见你这么积极的。”
严佑自嘲地笑了笑,“这不是娶了妻么。”
“哈——你小子。”游席知没听出话里有话,只当他在打消自己的顾虑,“也要跟我比起秀恩爱了是吧?嗯哼,说吧,我听着呢。”
摩挲杯口的大拇指暴露了严佑的焦虑难安,他没有接话,只是仰头喝了一杯。
爱吃热食不爱生菜水果,喜欢睡硬床,同时怕冷怕黑,喝醉了会小声哭……这些习惯和细节都对得八九不离十。
他现在有机会找出“她”的姓名,却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沉默。
他在期待“沉妙瑜”就是沉妙瑜,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——只要他不说,他掩饰着,就谁也不会知道,他就能安于现状,“规矩”地走完后半生。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告诉蒋蓉姜落是去喝酒了,只敢说她染了风寒。
但一看到那张脸严佑就会知道,一切都是错的。
庚帖不是她的,聘礼也没有真正送到她家,更别说什么名正言顺了。
他永远只能喊她“夫人”,两个人永远只会心照不宣地扮演自己的角色,一切相处都会沾上欺诈和虚伪。只要她不主动揭开,他就会一直自欺欺人。
到头来,什么都不作数。
“骗子。”
严佑眼眶一热,忍不住骂了一句,随后拿起酒坛,跟不要命似的往嘴里灌,酒水过喉,呛得他连连咳嗽。
“喂喂喂——别那么喝,又伤身体又浪费酒……”游席知劝他,“你这吵架了就明说嘛,我又不笑话你,一整个怨夫的模样……”
严佑重重放下酒坛,恍惚着,“抱歉……失态了。”字句实在道歉,语气却是气不过。
他不甘心,也不管是否有理由,便直截了当了问出来,“你家那个最小的……生辰在几月?”
“三月……三月初吧……我算算,今年十八了吧……”游席知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,“嘶……具体啥时候呢……这些都是阿莲念着呢,我哪记得啊。怎么,还跟我徒弟比上年龄了?”
那模样装起来,差点连自己都信了。
谁的生辰他都可能忘,唯独姜落的不会。
——“我想在春天死去。”
——“好巧。”
记忆里的女孩第一次笑的时候,是因为这样的巧合让她感到欣慰。
“三月初……十八岁……”严佑重复着这句话,忽然笑了起来,模样有些癫狂,笑声惹上痛苦。
他以为只有生辰会作假,没想到年龄也是假的。就像二十六和二十八的差别没有十六和十八之间明显。
其实严佑只要再细心些,就会察觉,只不过姜落的纤瘦掩盖了那一点差别。
游席知觉得今晚的严佑恐怕是疯了,他拍了拍严佑的后背,“吵这么严重啊?你没事儿吧?难不成喝酒喝中毒了?哎哟你这——”
严佑抬手摆了摆示意他停下,接着重新站了起来,往后趔趄几步,“……没事。麻烦你待会儿自己回去了。”他提着酒坛往回走,整个人摇摇晃晃的,像被人狠狠地揍出来了淤青。
推开偏间的房门,严佑砰的一声趴在了桌子上,笔墨纸砚被扫在地上,发出脆响。
浓墨沾染在衣服上,浸入了酒味,变得腥涩。
衣衫不整,形象邋遢。
严佑瞥了一眼公文,看着上面批注的日期,似是不耐地闭上了眼。
“四月了已经……”他呢喃着。
“还是想祝你……生辰快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