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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间内烛火早已熄了，月光昏暗，直到那身影立在床前，季云芊才堪堪从身形辨认出这人绝非魏如钧。
很瘦削的身形，但并不陌生。
还未等季云芊对上号，那人忽然在床前半跪了下来，朝她抱拳：“下属肖冲救护来迟，还请校尉恕罪。”
“行勉？！”季云芊费了好大的劲，才压住嗓子低呼出声，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你怎么进来的？”
肖冲仍然低着头道：“属下月前从将军处听说校尉失踪，便请命带队乔装打扮混进陈州，日前才打听到校尉所在之处，于是趁今夜月se昏暗，混了进来，与校尉通气。”
季云芊自然又惊又喜，但喜完之后又是深深的忧。
肖冲为人稳重可靠，是她最亲近信任的下属。可他此次是奉魏言之命助她逃脱，若是离开此处，必然是要回到魏言身边的。
可……她还没想好。
季云芊摇了摇头，将心中重重忧虑甩掉。她不能杞人忧天，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了解外界情况，好趁机出逃。于是她道：“我被困此处，已有月余不能与外界通信。你将我失踪后的大小事件，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地告知于我。”
“属下正是为此而来。”肖冲没有半分犹豫，将最近陈州城和魏言军中的事情娓娓道来。
季云芊失踪五日后，消息就递到了魏言那里。魏言没有声张，但是令大军暂停，过后不久便决意取道陈州。肖冲知道此事，一是因为他原本留在青州城，季云芊失踪一事是他最先发现的，二是因为他偷偷听了魏言墙角。
因为他本来就是事件中人，所以魏言需要刺探陈州内消息、择定人选时，自告奋勇的他立刻就被选中，由此带头混进陈州城。
这几日魏如钧也得到了魏言即将来犯的消息，所以陈州城内霎时戒严，让他们越发步履维艰。
“好在校尉确实在此处，属下这一个月不安的心也算能稍安了。”肖冲身形隐藏在黑暗中，但声音是止不住的庆幸。
“实在是辛苦你。”季云芊叹了口气，“你们混入城中，还有什么计划吗？”
“将军给的唯一命令是将校尉安全地带回大营，除此之外别无吩咐。这几日队伍几次商讨，都认为乔装藏匿在货商队伍中离开可行x是最大的。”
“离开陈州需要身份路引……”
“这个校尉不必担心，来时将军给了我们数份文件，皆是真品，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季云芊彻底放下心来，“好极了。”
“校尉想要何时离去？准备货物走马恐还需些时日，世子看管得太严，我们需要谨慎行事。”
“此事不急。”季云芊顿了顿，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。
她刚刚一直犹豫要不要说，眼下终于觉得不说不行。
早晚是要问的，不如从一开始就问了。
“行勉，我有一事要问你。”
肖冲的身形一愣，但立刻又是重重抱拳：“校尉请说，属下必定知无不言。”
“若要你不得不择一人为主，我和魏言之间……你选谁？”
房间一片寂静。
肖冲愣在当场，不知道季云芊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。
季云芊和魏言是青州军众所周知的神仙眷侣，他们恩ai非常，成婚数年，即使有继子隔着，依旧如胶似漆。
“……属下斗胆请问，是因为世子……吗？”肖冲想不到其他的可能x。
也没什么好隐瞒的，季云芊嗯了一声。
肖冲没有任何犹豫，跪拜在地，声音铿锵坚定，不容置疑，“若我此生只能奉一人为主，必为校尉出生入si、赴汤蹈火，在所不辞。”
“即使这样要背叛魏言？”
“即使这样要背叛魏言。”
肖冲这样果决，反倒让季云芊有点犹疑不定：“……你就没一点犹豫的吗？”
“我这条命本就是校尉救回来的，若要取走，也只能是校尉取走，不g其他人的事。我侍奉的主人，本来也只有校尉一人。”
“……”ga0了半天，原来是魏言的反贼。季云芊自觉愧不能受，提醒他，“只是在流矢中拉了你一把而已。”
“可除了校尉，无人来拉我一把。”肖冲不为所动，主动换了话题，“属下斗胆请问，校尉是不想回大营吗？”
“对。我这身份回去，终究不妥。”
肖冲深以为然。对他而言，这父子只顾自己，却将季云芊置于不仁不义不礼之地，实非良配。
他人微言轻，只能季云芊说什么，他便按她希望的去做，但实际上，他是不希望季云芊再回到那个火坑的。纸包不住火，这件事早晚会暴露，就算将军不在意，但其他人会对季云芊如何评价，他能猜得到，更不希望季云芊被那些流言蜚语影响。
她值得更好的。
现在季云芊自己看开了，要离开魏言和魏如钧，他更是求之不得。
“不论校尉要去往何方，属下必定全力以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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