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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元帝被他问得急,伏在案上咳嗽起来。可他任由林怀治大哭,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。
或许十八年的养护下,他真的以为林怀治的生母真的是严静云,而不是一位名唤白嫄的女子。
长贞元年十月,贵妃严氏册立为太上皇后。
冬阳高升,旌旗招展,鼓角声惊天地。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含元殿前,百官肃立,六军持长戟迎天子。
内侍、宫婢有条不紊地走于前方,卤簿立于两侧。号角与各乐器奏出上达天际的震耳之声。林怀治着衮冕,冠带十二旒缨授,黑金帝王袍,走于百官中。
郑郁手捧天子诏,绛红朝服加身随其后。
林怀治走过文臣武将,走上那天子王座的最高位,那是天下权力汇集处。百年檀香木案后,林怀治稳稳坐下,郑郁站在他身边,缓声念袁纮写出的诏书。
待最后一字音落后,众臣叩首齐声以喝:“吾皇万岁!万岁!万万岁!”
山呼声瞬间盖过礼乐,煦阳从丹凤门一路照过龙尾大道,进至含元殿内。林怀治眼前似有万川山海展过,千里江山都在折抹阳光里跃于眼前。
林怀治朝郑郁笑,郑郁也回以他微笑。
林怀治声音沉稳:“众卿平身。”
长贞元年十月廿十日,德宗六子成王与驸马都尉严子善等以羽林兵讨乱,正天下社稷。同月,长贞帝崩,德宗以太上皇敕诏去帝号,称愍怀太子。其子汝南王封岐王就藩,后曲氏尊封为岐国太妃随藩。
长贞元年十月廿四日,德宗六子成王治即位含元殿,改元太徽,后史官上庙号“高宗。”
帝即位追谥生母白氏为庄恪皇后,葬德元帝之顺陵。
惠文太子追谥宣敬皇帝,庙号“和宗”,神位附太庙享祭祀,另追谥悼贤太子妃曲氏为昭睿皇后。
太徽元年,章顺皇后,祠享长绝,葬妃陵。
袁纮入棺那日称为大敛,京中多数文人朝臣都去了,郑厚礼带着郑郁在魏国公府上尽哀。哭声减弱,袁家子孙多哭干泪,装棺盖钉时,郑郁见到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程行礼。
二人本是袁纮门下最出色的学生,只是一个任外地多年未回京一次,另一个颠沛流离辗转西京与州县,从未在聚。袁老夫人和袁家大郎看程行礼回来,又是一番哭诉,程行礼年少时曾与他们住过几年,其中情谊可想而知。
程行礼对着灵柩叩首三拜,后起身黯然道:“我来晚了,没有见到师傅最后一面。本想今年考课上者,望能迁转回京,却没想到时不待我。”
“维之在时常说天命不可违,五郎不必伤情。”袁老夫人劝他,又说,“他留有墨宝书册托我转赠于你,望你来日辅君成功业。”
程行礼听得这话潸然泪下,郑郁怕他会因伤心过度加赶路数日,身体有恙,开解道:“师傅来此人世一遭,他说他多为圆满。”
袁纮留了书信给郑郁,在人生迷离时刻,他还在担忧去后子孙学生和江山社稷。
程行礼凄然一笑没有说话,袁家大郎想让袁亭宜出来与程行礼聊几句,环视四周却发现没有看到弟弟,问侍从:“三郎去哪儿了?”
侍从在他耳边小声回答,刘从祁来了。
薄雪堆积的水池边,这是袁纮行笞刑后除却长安城外那一见,两人的初次见面。袁亭宜神情漠然,刘从祁一身胡素袍,背着一个长筒,腰佩长刀。
两人相对无言已有数刻,终于刘从祁说:“我要走了,则直。”
袁亭宜怔了一下,差点脱口而出你要去哪里?可低头见身上丧服,没有问出那句话,只说:“愿君此去一帆风顺。”
这是诀别言。
袁亭宜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刘从祁,袁纮的死是压垮他神智的最后一根稻草,全长安都知晓,向林怀湘进言对袁纮行笞刑的是刘千甫。
就算袁纮在生命最后见了刘从祁,对他父的过往不咎。可袁亭宜做不到,他无法忘记父亲临死前的惨状,忘不了那血腥弥漫的尸身,他逃避害怕,那是他的亲生父亲,自小把他抱在怀里养大的父亲,不该死于佞臣杖下。
加之家中哥姐对刘家是恨不得满门抄斩。如此情况下,他更不愿见刘从祁。
“不问问我去哪里吗?”刘从祁哑声道。
袁亭宜沉吟许久,躬身一礼:“刘郎此去蓬山万里,非人能得知。伏愿郎君千秋万岁与妻弄影庭前,琴瑟相乐。”
这是要与他断绝所有关系,还望他娶妻生子。刘从祁垂眸点头接连说了三个好字,他从怀里拿出一簿册递给袁亭宜,说:“今后世间再无刘从祁了,这是我父亲早年写传记的,我看过没有恨言,还有袁相与他早年在河西为官时的事迹。”
袁亭宜收礼站好,他蓦然一震,他对父亲的过往心动,但没接。
曷日勒把册子放在池边的木栏上,看他须臾后,说了句告辞,不等袁亭宜回应转身乘着北风离开了。
金阳里,曷日勒远去不见踪影,袁亭宜在池边吹了许久的风都未挪步。严子善正巧在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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