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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德。寿考惟祺,介尔景福。”
月池低眉行拜礼,又回东室去换上与幅巾相配套的深衣、履鞋,接着再跪回原位。一旁的赞者张昇替她拆下幅巾,李东阳则拿起了头巾再一次戴在她的头上,这一次的祝词则变成了:“吉月令辰,乃申尔服,敬尔威仪,淑慎尔德。眉寿万年,永受胡福。”
换了冠,当然也得重新更衣。月池换了一身蓝衫,足蹬绦靴入内。她里衣已经微微冒汗了,好在这已是最后一加。李东阳替她戴上了乌纱帽。薄薄一层乌纱,戴到她的头顶,她感觉眼前一暗,就像一朵乌云落在她的额上。她随即披上大红袍,束上金花带,足蹬靴茹,缓步入内。四周的宾客都发出了赞叹声,李东阳也是既欣慰又欢喜地看向她,为她赐字,字曰含章。
月池记得,含章出自《易传》,“含章可贞,以时发也。或从王事,知光大也。”意指,含藏美德与才华,待时方显露,若秉此德去从政,必能大放光彩。这既是告诫,又是美好的期盼。并且其中的含字,还与她名中的越字相对。可见李先生是何等费心。
月池心下感念,她虽无父母,却有师长,她的神情越发恭敬,道:“某不敏,夙夜祗承。”
李东阳扶起她,他看着这个精采秀发的青年,心下感慨万千,他嘴唇微动,想说些什么,却什么都没说。紧接着,就是大摆筵席。宾客和乐,推杯换盏。
各级官僚都上前来祝酒,恭贺之语就同不要钱一般往外涌。这些人每个都腰金鸣玉,每个都比她年长,可其中绝大多数都要在她面前排成长队,等着在她面前弯下腰来,说几句吉祥话来与他交好。烈火烹油、鲜花着锦之盛,亦不过如此了。看到这些人谄媚的丑态,再想到自己初到明朝时的苦况,月池一脸意气风发,喝得脸颊微红,心里却在想,真想让他们知道,自己是在向一个女人低头。
时春就像老母鸡一样护在她周身,一朝宴席散了,他们谢过李东阳,就和贞筠带着她从角门回家。月池的眼睛明亮,神采奕奕,她自觉自己的神智无比清醒,可她一开口,就让贞筠觉得不对。
她说:“我今天是既高兴,又不高兴。”
这可不是李越一贯说话的口气,既上了马车,贞筠也放松下来,她忍着笑替她擦脸,问道:“为何这么说?”
月池凑到贞筠的耳畔,低声道:“我既欣喜能走到今天的位置,却遗憾并非是以真面目走到今天。我既欣喜做到了一些事,却遗憾做不到的事,实在是太多了,太多了……”
贞筠心头一震,她环住了她的腰,轻轻拍着她的背:“急什么,你今日才刚刚加冠,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,咱们慢慢来,总会都做成的。”
月池苦笑着摇摇头:“可我活不到五百年啊。我活不到,光明正大地走到堂前,叫你们也能走出内宅,自由自在的时候了。”
贞筠慌忙地替她抹泪:“什么走出内宅,我在家里挺好的,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真的!上次是我骗你的,我只是舍不得你们,所以才闹那么大。出门太累了,特别是我裹了脚,根本走不动……”
不说则已,一说月池更是泪如雨下。这下连时春都惊住了,两个人一齐替她拭泪。时春开始拍着胸口保证:“我们下次一定一块出去。她走不动,我就背她。你走不动,我也背你!别哭了,你今儿是怎么了?”
月池一面流泪一面笑着摇头,她搂住她们,轻声道:“我一定会尽力对你们好的。”
贞筠红了脸,也抱住了她:“肉麻死了。”
时春靠在她的肩上,她倒是一脸坦然:“我也会保护你们啊。”
她们抱在一起,坐在小小的马车里,仿佛就能避开外面的一切风雨。孰不知,在洪流滚滚而下时,一个家庭也只不过洪流中的一粒沙罢了。
汝王世子被杀的急报在月池加冠的第二日就传到了京城。天子为之震怒。
可惜祸福旦夕间
朕这个堂弟,行事的确过了头。
三法司齐聚的大厅中, 气氛无比凝重。自大明开国以来,还从未有亲王世子被杀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。
都御史张岐已是面无人色,他端着茶盅的手都在微微颤抖, 以致于五彩小盖钟都在作响, 在死寂的大厅中,即便是这点儿声音都显得无比刺耳。张岐显然被吓了一跳, 他先是一哆嗦,满满当当的热茶噗得一声荡出来,烫得他手上一红。他的牙齿溢出了嘶嘶声,又忙咬牙忍住,忙伸出另一只手稳住茶碗。到把茶盅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时, 他已是出了一脑门的汗,却不由长舒一口气。
而另一方的大理寺卿周东也好不到哪里去。他端坐在椅子上, 眼观鼻、鼻观心,连呼吸都放得无比缓慢,整个人如泥塑木雕一般,仿佛这样就不用去直面朱厚照的怒火,去审查亲王世子被杀的案子。
戴珊和闵珪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,见此情景,心下是既失望, 又无奈。好在司法系统里并不都是胆怯之人。监察御史曹闵就勇于打破缄默,开口道:“二位上峰容禀, 此事恐非三司会审能处置,不若上奏万岁,请行九卿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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