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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时,李元卿真觉得自己是被套牢的老鼠,被尚且饱食的猫松了又放。给自由的假象是为了笑看猎物拼命逃窜时的狼狈,更是为了在再次轻而易举抓获后对悲哀和痛苦的欣赏。只要猎物还有希望,这样的游戏就会一直持续。
偏偏她就是不服输。
早朝,站在太子身后,看着凤椅上的宁舒,李元卿握着笏板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。
宁舒高高在上,回以矜贵又悲悯的笑。如那些未开化的荒蛮之地造出的神明,看似花团锦簇华光万丈不可方物,实际什么都不是。普渡不了众生,造福不了一方。是神,但只是恶的神。
却又并非无知,因此毫无直觉般的善赏恶罚的朴素伦理观。
只是极致的恶,是统领在南国最饱读诗书之人之上的、消解了一切合理性和出路的,令人麻木的纯粹的恶。是连装都不需要再装的,至恶。
许是为了照顾淳朴的百姓,亦或许是出于最震撼的教化意义,那些关于神魔对立的作品中,魔总会被塑造成青面獠牙的狰狞面目。不是这样的,任何极致总会变得相像,都会透出如梦似幻的美。魔不屑于以丑恶来装点自己,吓唬别人,也无意要装成正道。恶本身,甜如蜜糖,才会让人甘愿放弃良心。只有神才天然是令人畏惧的,严肃的,无趣的,无用的,是支撑起建筑的基石,独因其不可或缺才美。
极致总会相似…果然这年没少听贺含真讲佛。这鬼日子再过下去,李元卿再想不开也该想开了。连希望都像是绝望的鬼日子。
散朝后。
“李中允。”太子叫住她,“方才御史台说的那几桩事,你让吏部和户部把详细的文书送份过来。这两天得空亲去一趟尚书省,看看边境的情况。若见闻任何异动,也拿一份抄录过来。”
“下官遵旨。”李元卿行礼后离去。
应永弘是不典型的二世祖。皇宫里养出的天潢贵胄仪态举止气象自然不同,乍一看还真有几分明主仁君之貌,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又一套,好似通情达理之人。那幅随了宁皇后大气舒展的相貌更是让人容易误解。
顶着最美丽的脸,干尽丑恶事,靠吸食穷苦人的血肉为生还要践踏普通人,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,巧取豪夺逼良为娼,毫无同情和怜悯。简而言之,披着人皮的蛆虫,人人得而诛之。
偏偏应永弘比应永思聪明得多。偏偏应永弘善解人意名花解语。偏偏应永弘知人善任礼贤下士。偏偏应永弘能一点都不受她和宁觉关系的影响,把她当能臣用,真心欣赏她的才华。
除了良心,什么都有。谁玩的过宁家啊。
“这事想让李元卿去做,我又不放心。”应永弘修长的食指点着太阳穴,“他管事之后,左春坊交上来的文书都清明了许多。”
“人在东宫尽心尽力是为了南国,不是为了你。他要反,你都只能说他本就身在曹营,不能说人吃里扒外。别惹得自己不痛快。差不多得了。”宁舒斜倚在长塌上,凤冠上的宝石闪耀夺目,外袍的凤穿牡丹绣样极衬她母仪天下的气质,她放下手中的奏折,沉默片刻后补充道:“若没做太出格的事,也没与宁觉闹得太过,日后且在翰林院养着吧。”
应永弘抿着唇,笑得甜美,说:“母后可仁慈了许多。”
“能在我手下两年还这么犟的人不多。也是个乐子。”
上一个这么不开窍的,已经被宁舒开了窍了。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。
越是站得高,就越容易获得簇拥和膜拜。骨头硬怎么硬的实在不多见了。
本以为李兰中也该是个死心眼的,不想他倒是连全天下独一份的纯乐子人,极其开朗。上朝如回家,看谁都如异父异母的亲手足一般亲,自在得不行。述职之余还串了几个笑话。宁舒好久没这么笑过了,皇帝当即就说要给他办晚宴接风,李兰中居然还能应下说要为大家展示才艺。
仅用一晚,让南国最具权力的一群人学会了长生教的教歌。酒酣耳热之际,居然能带着所有人哼唱高潮部分,用的还是长平话。
“那两句是不是讲的男女…”她在贺含真耳边低声问。
“对。”贺含真用帕子捂着唇,笑得花枝乱颤。
恐怖如斯。
李元卿生命中的任何一点甜都是有代价的,便是李兰中述职的当天,李元卿午后被叫去要给闭目养神的太子念谕德赞善之言。本应是规劝和赞赏俱在,纯纯变成了吹捧夸耀之词,文书出自她的长官,她管不着。没什么好听的,但是用来折磨李元卿刚刚好。
她的声音很特别,雌雄莫辨,满是少年气。要不带怨气地念出这些词,又不能牺牲流畅性,亏损的便是断句。像是刚识字的小孩子,两叁个字地读。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全都念完了,帘子那边的太子毫无动作,她自然只能待在原地等待。
“喵呜。”是那只在东宫只亲李元卿的漂亮白猫。
她坐在帘子后,左右没看见人,便起了意,笑着朝着猫猫勾了勾手指。
好孩子。她无声地夸赞,将飞奔到自己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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