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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雨还在继续,豆大的雨敲打在窗户上,一下,两下,无数下。
长长绵绵无穷尽也。
严佑心里默默记上,怕冷,怕火,又加了一条怕黑。
至于其他的,什么手炉、烛台、掌灯……通通抛诸脑后。
他现在只给得起一个拥抱。
姜落记得,那也是一个雨天。
一个冰冷的又热辣的雨天。
冬天的雨滴顺着茅草根部不间断地滴落,大片地打在窗棂上,错乱的几根茅草孤零零地在屋檐边晃荡,风一吹就胡乱颤动,跳起畸形的舞蹈,好似无声的呐喊。
啪嗒。
一滴正中眉心。
“妈的……!这鬼天气真是……”赵德明正仰头检查漏雨的地方,猝不及防被砸了个准,他烦躁地开口咒骂,一脚踹翻旁边用来接住漏雨的木桶,另一只脚却因脚滑而摔了个结实,邦的一声,弄得一身脏。
指甲缝里嵌入湿咂咂的黑泥,和原先的污垢混杂在一起,浸入湿意,他的手掌就那么大,往地上一撑就全抹上了脏印,还一股一股地往手腕下流水,看着就恶心。
“操……你笑什么笑!”赵德明抬手一指旁边的何玉晴,连着吐了几口唾沫。
“你活该呗!”何玉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,继续弯腰收拾柴火,她利索地捡了几根湿木头,用力甩动几下,附着的污水溅在熏得脏兮兮的墙上,看不出好赖。多几次后,她也愈加烦躁,偏偏这个时候孩子又哭起来了。
“哎哟,这小祖宗怎么又闹起来了?”何玉晴将木头放好,左右两下拍了拍身上的灰,往一旁的小木床走去。
“嘬嘬嘬……”她逗了几声,木床上的婴孩还是哭个不停,虽是埋怨,语气里仍是担心更多,她转头看向赵德明,“这孩子咋回事啊?老爱哭。”
赵德明极其不耐烦地踩了一脚地上的碎枝,通过晃动脚尖而碾碎它们,“我哪知道?!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。他妈的——”
突如其来的吼叫吓坏了婴孩,他停了一瞬,哭得更凶了。
“诶诶诶——你吓唬他干啥呢,吓傻了你赔得起吗?”
“赔?你瞎啦?赔钱货在那儿呢!”
他看的是角落里蹲着的姜落。
话里话外不言而喻。何玉晴刚怀上那会儿,什么名贵药材,杂七杂八的偏方补药,还有搁一年都见不着几次的猪肉牛肉羊肉,全都铆足了劲儿往肚子里送,就盼着生个儿子。
婴儿落地,是个女娃,白白胖胖的,可爱又健康,见人就笑。
夫妇俩笑不出来,名字也起得敷衍,干脆给了个“落”字,叫赵落。
没被收养前,她还姓赵,叫赵落。
不过这无所谓了,她的名字已经被爱她的人赋予了新的含义。
此后两人的生活愈加拮据,三年了后又怀上这第二胎。这回没敢费那个大劲儿,反倒生出个儿子。赵景驰出生时像个豆芽菜,吃得又少又容易生病,他们俩把他当心肝宝贝儿一样候着,肠子都悔青了。
这能怪谁?可他们偏就爱拿姜落撒气。
何玉晴原先待姜落算不上恶劣,偶尔还会护着点,直到儿子出生后,态度彻底颠覆。
打了第一下就会有第二下,有了第二下就接着第三下,永无止境。
这不是他们的女儿,更像是一个由着他们肆意妄为的出气筒,或者是无足轻重的……牲口。
若逼着他们回答,恐怕还会说,她还不如一只能下蛋生钱的母鸡。
赵德明厌恶地啧了两声,没闲心管姜落是何状况,只是冲着木床上的婴孩扬了扬下巴,“那娃子哭啥呢?不是饿着了就是冻着了,再不然就是尿了,你摸摸看。”
“哎哟……”何玉晴伸手一摸,放在手心里揉捏起来,“这小手冻的——”她理了理孩子的领口,转头恶狠狠地朝赵德明呸了一声,“叫你买点暖和的面料给孩子穿,你是不是又偷摸了去?”
“那哪能啊!”赵德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,“那煤炭不是刚买回来吗?点上点上!”
“一天到晚就晓得使唤人!”
煤炭昂贵,只有冻得受不了时才会拿出来用,用的时候也要省着,作用就是让人吊着一口气,不至于冻死。
何玉晴去取煤炭,拿到手里掂量,“你个天杀的——指定偷摸了!”
“怪我干什么!指不定是那老板缺斤少两!”
“呸!你当我没买过啊?”
“你这臭婆娘,我说什么就是什么——”
吵闹声愈演愈烈,角落里的姜落心中不起波澜,只是默默往旁边挪了挪。她的小布鞋还是去年的,如今穿起来已经有些小了,走路要弓着脚背走,一蹲下,脚后跟就挤了出来。
挤出来倒也没什么,主要有些冷,要用手掌握一握脚后跟才行。
她轻轻地叹了口气,歪头看向木床上的小孩,那孩子似乎是哭累了,自己翻了个身,将脸朝向了姜落。他好奇地打量了一眼,然后挥舞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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