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喻年又熬过了一个漫长的发情期,他从混沌中醒来,浑身酸软,在床上挣扎了一下,才抬手关掉了闹钟。电子设备更新换代快,喻年换了几次手机,蒋洄录的闹钟就跟着换了几个载体。陈与白说,忘记一个人,最先是从声音开始的,好在,蒋洄没给他忘记的机会。喻年起身拉开窗帘,开了一小块窗户,房间里暧昧死寂的味道顺着空隙散了出去。他抬手揉了两下额前的碎发,头发有些挡眼睛了,最近工作太忙,他没来得及剪头发。前天发情期突如其来,喻年只来得及把剩余的收尾工作交代清楚,就把陈与白他们留在了公司里。从去年开始,喻年的发情期就越来越难熬了,抑制剂对喻年无效,他这几年度过发情期主要靠毅力忍耐,意识勉强清醒的时候想蒋洄,熬到眼前模糊神志不清,就靠吃药。从最开始的一次半片,到后来的一次三片,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小。上次体检的时候,喻年五六项指数都一路飙高,医生看着他的体检报告长吁短叹,奈何患者不配合,最后只能采取最保守治疗方式。饼干听见卧室里的动静,在门口疯狂挠门,喻年趿拉着拖鞋缓步走过去,打开了卧室的门,饼干直接飞扑到喻年身上,冲着他伸舌头摇尾巴。当年那只巴掌大的小奶狗,如今站起来已经快和喻年一样高了,每顿饭以盆计算,饭量大得惊人。喻年拍了拍饼干的脑袋,让它坐下,自己去厨房的柜子里里给饼干找狗粮。结果人刚走到厨房,看着眼前一地的狼藉,险些以为自己进了盗窃现场,犯人穷凶极恶,专挑饼干的狗粮下手。“饼干,过来。”喻年扶额。饼干屁颠屁颠的跑过来,狗儿子记性不好,昨晚偷吃狗粮,今早睡醒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了,此刻发现大事不妙已经来不及了,只能缩着脖子趴在地上,眼神委屈,想和喻年撒娇卖乖,逃过一劫。喻年不为所动,他指了一下冰箱旁边的墙:“过去站好。”饼干丧眉耷眼的走到墙边,整只狗冲着墙,靠后抓站立,前爪搭在墙上面壁。喻年拎着扫帚走过来,无奈的把地上的狗粮扫干净,饼干一直在偷瞄,甚至咽了下口水。
一人一狗相依为命了六年,彼此熟稔的很。清理好“案发现场”,喻年重新给饼干的食盆里倒好狗粮,放过了口水已经流到地上的狗儿子。时隔六年,喻年的厨艺依然毫无长进,他热了一下昨晚炒的菜,被含盐量过高的青菜咸的直皱眉,一代学霸在厨艺上毫无天赋,喻年只能从冰箱里又翻出面包和牛奶,检查了一下生产日期,随便糊弄一口。他一边咬着面包,一边打开了手机,翻看工作群里的聊天记录。刚进公司的时候,喻年还是陈与白手下的实习生,虽然是实习生,但和陈与白的没差几岁,陈与白自来熟,很快就单方面和喻年称兄道弟,喻年工作两年,已经成了项目小组的组长,陈与白既欣慰又心酸,某次庆功宴上,对喻年竖起大拇指,直夸喻年“未来可期”。喻年当时喝了一口酒,神情恹恹的看着周围的人,蒋洄走后,许许多多的人都和他说过“未来可期”,可他清楚的知道,自己就像是裹了人皮的行尸走肉,他的未来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东西了。吃过早饭,喻年下楼溜了一圈家里的大型生物,饼干实在太大了,每次一出门,其他的狗和人都退避三舍,靠着饼干“生人勿进”的气质,喻年成功摆脱了小区里一众想给自己介绍男朋友的大爷大妈。早上八点,喻年准时驱车前往公司。他很早就拿了驾照,买了车,喻年每天出门很早,完美的避开了上班时间的高峰期,除了发情期以外,他就像是被植入了芯片的人工智能,日常连轴转两天,下班的时候衣服都不带褶皱一下。其实公司门口就是地铁站,而且公司楼下停车场车位很少,经常会遇到没有停车位停车的情况,陈与白曾经无数次极力邀请喻年加入地铁党,但都被喻年拒绝了。他不是不能坐地铁,只是地铁信号不好,他怕错过了重要的电话。喻年的手机号一直没换过,可除了丁旺那些关系比较好的同学,以及现在的工作伙伴,喻年几乎没接到过其他人的电话。起初还抱有一丝幻想,后来有一次喻年因为意外被送到了医院,医生一连下了三张病危通知,让他无论如何也要联系到自己的家属或朋友过来签字,喻年咬着舌尖,虚弱的连手机都拿不住,却还是凭借肌肉记忆按下了那一串号码,结果电话那边却传来用户的关机提示。蒋洄大概早就换了电话号码。喻年今天运气很好,停车场里还有两个空位,他把车停进其中一个,锁车进了公司旁边的咖啡店。因为项目,组员已经熬了快一个星期了,喻年提着咖啡进了公司,原本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半人半鬼的陈与白一看见喻年,整个人振奋的像是打了鸡血,他“蹭”的一下站起来,从喻年手里拿了一杯咖啡,仰头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,结果被苦的打了个哆嗦,忍了忍,才说:“有人要截胡。”“我看见群消息了。”喻年把剩下的咖啡放在桌子上,其余的组员自发的过来拿咖啡。